□本報記者 覃蔚峰 趙燕妮 通訊員 岑秀杯
“德保矮馬要進北京了！”4月21日，當這個消息在德保縣城傳開時，人們不禁歡呼雀躍。當地詩人也紛紛賦詩吟誦，其中一首最能表達人們激動的心情：“南國蟬歌唱別辭，出山矮馬亂揚蹄。長城隘口稱好漢，京華逐夢正當時。”
矮馬楓情 □黃 靖 攝
從古代走到現代，從南疆深山走進首都北京，從珍稀物種轉變為“產業明星”，德保矮馬演繹了一個傳奇故事。
舉世稀有的“馬中熊貓”走進北京
4月22日是世界地球日。德保矮馬走進北京，參加由中國亞洲經濟發展協會、中國歐盟協會、中國智慧能源產業聯盟、歐洲對華關系促進協會、綠色方舟國際聯盟項目計劃等單位共同主辦的“地球健康與行業共融”2024世界地球健康日主題活動。
這不是德保矮馬第一次進北京。10年前，德保矮馬皇后“小玲”就曾在北京與汗血寶馬世界選美冠軍“追風”一道亮相，成為現場最美的風景。但是，這一次德保矮馬進北京意義非凡，它們化身為保護地球生態環境的“形象大使”，傳遞著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重要性，成為與會300余位國內外政要、駐華使節、知名專家交流互動的焦點。
“德保矮馬太萌了，我非常喜歡！”受邀參加活動的贊比亞駐華大使伊文·齊烏盧贊嘆不已。記者看到，4匹溫順可愛的德保矮馬“德德”“保保”“鎮鎮”“安安”引人注目，現場國際友人紛紛舉起相機，與其合影留念。這4匹德保矮馬以德保縣及其古地名“鎮安”命名，以它們為主題的德保矮馬故事和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之道感動著現場嘉賓。
金山嶺長城景區的游客與德保矮馬互動。 □覃蔚峰 攝
“世界矮馬看中國，中國矮馬在德保”。早在兩千多年前的漢代，我國就已經有了一種叫“果下馬”的矮種馬。《資治通鑒》記載：“漢廄有果下馬，高三尺，以駕輦”。《漢書》及《后漢書》中的描述為：“高三尺，乘之可于果樹下行”。德保矮馬，成年馬體高為76至106厘米，是世界兩大矮馬源流體系之一（另一個為英國的設特蘭矮馬），是古老的遺傳基因自然形成。據專家考證，德保矮馬是世界上最矮的馬種，是西漢時期“果下馬”的后裔，被譽為“馬中熊貓”。這些年來，德保堅決扛起生態文明建設責任，建設綠色家園，“矮馬小鎮”聲名遠揚，綠色發展新質生產力強勢崛起，德保矮馬從珍稀物種轉變為“產業明星”，成為當地綠色生態文化、旅游的閃光名片。
“德保矮馬是祖祖輩輩留下的寶貝，走過了千年的時光，如今還保持這么純種，簡直不可思議！”“德保矮馬作為大自然的精靈，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理念的生動詮釋！”“德保矮馬的參與讓我們看到了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重要性！”與會嘉賓如是感慨。
從古代走到現代，在保護中“發光”
德保矮馬自北宋起就是貢馬，備受皇家喜愛。據《鎮安府志》記載，鎮安每3年都要進貢矮馬3匹。歷史記載德保在唐代屬凍州版圖，州內人民就有專養“果下馬”的民戶，演變成如今的馬隘、馬牌、馬安、馬道等30多個以馬命名的村屯。
“短短的腿走長長的路，矮矮的個爬高高的山”。德保矮馬一直藏身在世外桃源般的偏僻山村，是當地群眾的主要交通工具，當公路、鐵路將山外的現代文明連接起來，德保矮馬在群眾心目中的地位變得江河日下。速度趕不過車輛，力氣比不過黃牛，老百姓養殖矮馬的愿望降低，直接導致矮馬數量減少。
“如果不是中國農科院的專家到來，德保的矮馬估計就已經消失了。”德保縣水產畜牧獸醫局局長岑花燕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德保的矮馬僅存1000多匹，分布在偏遠的山區。
1981年，中國農業科學院組織的西南考察組在廣西百色進行品種資源調查中發現了德保的矮馬，一舉改寫了世界馬業的歷史。專家對這種馬進行考察和多次血型分析鑒定，認為其是世界兩大矮馬源流體系之一，之后按計量標準注冊命名為“廣西德保矮馬”。更為重要的是，兩千多年的勞動中自然演化而來的德保矮馬，是我國目前唯一保存完好的矮馬群體，是研究動物矮化基因及矮化機制的珍貴材料，研究開發價值很高。一時間，德保矮馬名聲大噪。
但是，伴隨著德保矮馬的名聲大噪，許多急功近利的商販涌入德保收購矮馬銷往外地牟利；一些農戶為迅速獲利，用德保矮馬與不同的馬種盲目改良雜交，矮馬血統混亂，德保矮馬基因庫遭到破壞。
2010年7月，中央電視臺播出《拯救無價之寶——德保矮馬》節目，其中講述：“2000年后，廣西德保及周邊三縣成為矮馬主產地，但由于缺乏總體優化規劃發展方案和保種措施，加上資金有限，沒有形成系統的繁育機制，缺少科研力量和相關法規，導致90厘米以下標準體型的德保矮馬僅剩下20多匹。”
走過滄海桑田的德保矮馬，難道要遭遇滅頂之災？它的生存空間又在哪里？
德保矮馬要發展，第一步是要保種增加數量。2001年德保全面啟動德保矮馬保種選育工作，加大資金投入，采用“國有民養”的方式，建設矮馬種質資源保護基地，選定代養戶飼養矮馬，禁止任何形式雜交，保持矮馬血統封閉。
“德保從2001年開始，每年給每戶代養農戶發放‘國有民養’馬匹代養費240元，評定回收馬駒每匹1000元。”岑花燕告訴記者，保種重點是選育優良種馬，保護體高、體長、生產繁殖性能、適應性和抗病力等性狀。當年曾把自家德保矮馬賤賣的德保縣馬隘鎮隆華村村民劉加寬，得知有代養費時，一次就代養了3匹矮馬。
德保矮馬馳騁青龍湖 □黃 靖 攝
2009年，德保在燕峒鄉那布村那美屯建設德保矮馬原種場，以“活體保存”方式開展集中保種繁育工作，按照“統一飼養管理、統一保種繁育技術、統一疫病防治”標準進行核心群繁育。
4月25日，在德保矮馬原種場，記者見到了在2013年德保矮馬選秀比賽中當選“馬王”的種公馬——駿雄。這匹種公馬鬃毛銀白修長，相當俊俏健壯，身高86厘米，已有20歲了，相當于人類年齡60多歲。
“駿雄已繁育后代數十匹，身高都在1米以下。真可謂‘虎父無犬子’!”管理人員介紹說。
“為保護矮馬資源、提高矮馬品質，我們還與中國農業大學、廣西大學、廣西畜牧研究所等科研院所合作，對德保矮馬實施人工授精研究，通過冷凍精液保存遺傳基因，進行異地保種。”岑花燕向記者透露，經過努力，德保矮馬種群數量逐漸增長，目前德保矮馬已經發展到3700多匹。
“拉動”農民增收奔小康
“矮是矮，有風采。”德保當地農民這樣形容德保矮馬。
德保地處我國南疆，是典型的少數民族聚居區，聚居壯、漢、瑤等9個民族，其中壯族人口占98%。“鎮安府”是德保的古地名。在古代廣西十八個府治地中，鎮安府面向古交趾（今越南），背靠綿延浩闊的中原大地。鎮安——“固國安邦”之意在此可見一斑。德保矮馬雖然沒有高大的體魄，但它天資聰穎、善爬耐馱、堅忍不拔。在交通十分不發達的山區，德保矮馬馱物爬山如履平地，長年累月奔波在山道上，是當地少數民族群眾的好幫手。也正因為其實用價值，這一珍貴馬種才得以保存至今。
德保縣馬隘鎮馬牌村村民許宗權已飼養德保矮馬30多年。這么多年來，許宗權每年都能銷售數十匹德保矮馬，和德保縣不少養馬農戶一樣從中受益。近年，隨著國內外旅游市場對德保矮馬的需求越來越大，德保矮馬銷售價格越來越高，德保矮馬的品牌價值不斷得到提升。
“育馬的增值幅度遠比其它家畜增值幅度大。比如說一匹好的馬，可以成十倍、成百倍地增值，但是其它的畜產品，能增加一倍就很厲害了。所以，保護好、繁育好德保矮馬，可以有效促進當地農民增收。”岑花燕坦言。
4月25日，在德保縣那甲鄉大章村大章屯，一匹即將生產小馬駒的德保矮馬進入記者視線，這個在小山村成長起來的寶貝，即將為農戶農大利帶來財富的成倍增值。
“現在都在很細心地照顧它。小馬生下來，有收入是肯定的。”農大利開心地說道。
小矮馬帶動“大產業”改變了一座城
中國科學院院士吳常信曾高度評價德保矮馬：“中國也有自己的名馬，德保矮馬就是其中代表之一。”
同屬世界稀有馬種，設特蘭矮馬已遍布全世界。德保矮馬如何走出德保？
德保矮馬亮相中甲開幕式 （德保縣委宣傳部供圖）
1991年，在廣西南寧市舉辦的第四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上，德保矮馬第一次正式亮相。當時，110位身披盔甲、手握刀劍的少年騎著矮馬組成“矮馬童軍”方陣，在跑道上英姿颯爽的精彩表演，贏得了中外人士的陣陣喝彩。2010年以來，德保著力打造德保矮馬特色產業發展品牌：成立矮馬馬術培訓基地和德保矮馬俱樂部，邀請國內外知名馬術教練執教，開設德保矮馬馬術培訓班；組建世界上第一支少年馬術隊——德保矮馬少年馬術隊，多次參與區內外大型民俗文化游藝展演和馬術賽事表演。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德保矮馬開發與利用工作成效顯著，推動了矮馬產業由傳統役用向競技運動轉型。
2020年7月，位于德保縣燕峒鄉興旺村，占地面積約1200畝的德保矮馬王國景區開園迎客。“德保矮馬王國景區是國家AAAA級景區，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以矮馬為主題的強IP主題家庭旅游度假區。”據德保縣文化體育廣電和旅游局局長農全暢介紹，景區以德保矮馬“萌”的核心特色出發，以矮馬作為文化IP，深入發掘德保矮馬文化與現代休閑旅游之間的結合點，構建動物互動、親子游樂、教育研學、休閑度假等各大體驗版塊，是中國最具影響力的強IP主題家庭旅游度假目的地，游客可盡情地擁抱大自然，深刻感受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今年春節假期，德保矮馬王國景區接待游客2.71萬人次，德保全縣旅游收入達7398.88萬元。”農全暢說，以德保矮馬為特色品牌，將德保矮馬產業與旅游產業結合起來，促進了德保經濟發展。
4月24日，萬里長城景區之一的河北省灤平縣巴克什營的金山嶺長城景區熱鬧非凡，坐落其間的德保矮馬萌寵樂園隆重開園，4匹德保矮馬正式入駐新家。當天，眾多市民和游客前來觀賞溫順可愛的德保矮馬，享受與動物親密接觸的獨特體驗。而在此之前，德保矮馬已相繼進駐廣西南寧市動物園、青秀山風景區等，吸引了全國各地市民和游客的目光，成為一張閃閃發亮的名片。
珍稀物種德保矮馬走出了深山，走出了廣西，走到北京，走向世界。
【記者手記】
當前我國正科學有序推進碳達峰、碳中和。這是一場廣泛而深刻的經濟社會變革，這是一場需要每個人參與，把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文明理念內化于心，把綠色環保追求付諸于心，堅定不移地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將綠色理念貫穿于發展戰略和政策中的系統性變革。在當前全球面臨的新環境挑戰下，我們深刻意識到，新質生產力就是綠色生產力，它代表著創新、高效、環保的生產方式，是推動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強大動力。珍稀物種德保矮馬保種成功并成為“產業明星”，推動了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這是我們百色人的驕傲。我們看到，本土的優良物種得以延續，不僅為子孫后代留下一筆寶貴的基因財富，對保護我國生物物種多樣性同樣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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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保矮馬產業發展方向
（一）打造德保矮馬產業區。按照“一區多園”理念，引進養馬龍頭企業，引導建立標準型、迷你型、運動型德保矮馬繁育園，培育競技類、表演類、寵物類矮馬，拓展利用途徑，提升馬產業經濟效益。
（二）推廣少兒馬術教育，開展矮馬研學體驗活動。利用德保矮馬小巧玲瓏、呆萌可愛、溫馴乖巧的特性，建立少兒馬術教育基地，與各中小學合作，開展馬術進校園活動。
（三）打造德保矮馬交易平臺。建立德保矮馬拍賣交易中心，已進行登記、持有德保矮馬護照的馬匹，可享有拍賣交易的資格和權利。每年舉行2次大型的拍賣交易活動，打造我國最大規模的矮馬交易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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